朝花夕拾-耄耋老人的爱画史

    近日，踩着濛濛细雨，记者走进望湖街道沁心湖社区的抗日老战士、离休干部李树梓的家中，在他的“自芳斋”里见识了李老的各式画作，花鸟山水栩栩如生、小品诗集高洁优雅。不但画室摆满作品，小屋处处都弥漫着一个老人爱画的热情，甚至连用过的纸碟内和卷纸筒子、捡来的鞋盒、礼品盒上也被老人细心描画了各式小鸟、花卉。李老说，生活中处处是艺术、处处是美，爱画几十载，谈不上画得多么高深，只是这一颗爱画画的心从未冷却过。

 

少年壮志不言愁 战争年代生人却与绘画结下不解之缘

 

    李树梓今年已经85岁高龄，至今仍每日画笔不辍，创作绘画作品。说起学习绘画的经历，老人笑称，是一幅《松鹤延年图》令他与画画结下了不解之缘。故事要追溯到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河南永城，当时只有5岁的李树梓跟随父亲去镇上的一个亲戚家拜年。相对于李树梓赤贫的家境，这个亲戚家的经济条件很是优渥，做买卖的、住着前后好几间的大院落，家里装饰的也极为豪华。李树梓一走进客厅，就盯上了客厅中堂上挂着的一幅《松鹤延年图》。“这幅松鹤延年图大约4尺，两边各挂一幅字，我当时就扒在条几上看傻了。”李树梓回忆起当年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画作的李树梓就问亲戚家里陪他玩的小表哥：这个东西叫什么、怎么这么活灵活现的、上面是啥神鸟、是不是真的松树移栽到这里挂着。表哥笑着回答他，这便是国画，这幅图是请专门的先生给画的，画名叫做松鹤延年，上面画的是松树和丹顶鹤，寓意长寿平安。

回家之后，李树梓仍念念不忘这幅画，之后数年魂牵梦绕着这幅画，他暗自里思量，什么时候自己也要画出这么一幅画来。就这样，他对绘画有了启蒙、着了迷。最初没有老师教他，他就自己弄个小树枝在地上画家乡的植物动物，甚至去掏鸟窝、逮小麻雀回来养，观察它们的形态模样动作。

1938年，李树梓通过参加革命的叔父介绍，一路艰辛辗转来到解放区，开始了在抗日军政大学苏北分校念书的岁月。在抗大，他遇到了自己的绘画启蒙老师——苏州美专毕业的陈老师，正是陈老师的教育打下了李树梓四年专业绘画基础。从素描到国画、水粉，凭借着幼年的“山寨”绘画功底和狂热喜欢绘画的心，李树梓很快便掌握了国画的技巧，尤其是山水和花鸟，画的栩栩如生、动情动人。

 

历经风雨不言弃 与共和国一起成长的岁月仍坚持梦想

 

    离开学校之后，李树梓来到豫皖苏边区敌后武工队，成为武工队里的一名“文工队员”。他发挥自己的绘画特长，带领年轻人画漫画、写标语、演文明戏，开展各项活动。之后，又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编办《前进报》。编报期间，李树梓自编、自采、自写、自刻、自印、自发，一个人负责了全部的办报事宜。其中，他最喜欢的还是绘制报纸的各种插图、漫画。

    八年抗战胜利后，李树梓从部队转业到了地方，留在了当时驻地在合肥的原皖北区党委办公厅秘书处担任秘书工作。几个月以后，他在秘书处的老领导调任省文化局工作，邀请他去文化局美术室专门负责绘画美术工作，李树梓的心又开始痒痒。为了画画，他连续好几个月找领导要求换工作，最终调离了前途更好的党委办公厅工作，来到文化局做美术专业工作。不久之后，整风运动和文化大革命相继到来，李树梓几番受到迫害。他说，整风运动期间，他曾经因自己画过的漫画获罪，当时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再画画。然而，最终仍旧放不下手中的画笔，从小立志要当画家的梦还没有实现，他不甘心，而且这辈子他一定要把松鹤延年图画出来。文革期间，李树梓全家四口下放到亳州，白天劳动下地干活，晚上一家人凑着煤油灯，念书的念书、画画的画画，浓浓的书香气息在农村破旧的小屋中流淌。

 

 

空巢老人不空虚 廿年国画教师生涯和即将出版的画册

 

    1989年，递交了5次病退申请的李树梓终于提前退休了，从此他关起门来拼命画。家里的书房被他辟来做画室，谁都不能干扰他，甚至一个礼拜不下楼也是常有的事。夏天没有空调，李树梓把自己关在仅10平米的画室里，打一盆自来水，浸湿两条毛巾，头上缠一条、脖子上缠一条，当做降温。平时天一亮，他就起床作画；有一笔没有画好，半夜睡觉还在想，想好了赶紧爬起来继续画。90年代以后，李老陆续参加了省市的一些画展和比赛，得了不少奖。其中，最令他得意的是，1996年他终于画出了自己满意的一幅《松鹤延年图》，这幅贯穿他绘画史始终的画作最终被香港一家出版社收录在《世界美术集——华人卷》中。

    也就是退休的这一年，李老也开始了自己的老师生涯，他来到老年大学教绘画课程，一教就是二十年。“教学相长，正是因为我当了老师，我要更认真的学习绘画知识，对学生负责。”老伴沈冰这时也开始学习画画，成了李老带的学生。沈奶奶告诉我们，每次李老上课，学生总是特别多，有时走道上都站着人。李老上课课间从来不休息，想给学生教更多的知识，班上的同学们就拜托她这个班长去强迫老师休息一会。李老的腿不好，有静脉曲张，站的时间一长就肿、血管爆裂。班上的同学们搬凳子的、扇扇子的都有。

    “我教过最老的学生有80多岁，比我当时都大十岁。因为我教学认真，越教学生越多，大家学习画画都很有热情。对于这份业余教书匠的工作，其实我倾注了无限感情。”一直到2009年李老80岁时，他才因为身体原因被迫辞去了老年大学的工作，但这二十年国画老师的生涯使他的作品更加出色，画作中透露出谦卑、优雅、童趣以及绘画者对绘画和大自然无限的热爱。

    李老的一双儿女早年都已出国定居，现在也只有老伴常伴左右。前几年，李老萌生了出画册的想法，老伴不但举双手赞成，还积极学习数码知识，成了他的画册“技术顾问”，拍摄画作以及电脑修图的工作都是沈奶奶一手独立完成。不久之前，沈奶奶又完成了5000字的画册代序，“最了解他的人应该还是我吧。”沈奶奶说。这对活到老、学到老的老夫妻告诉我们，空巢老人是事实，但老人的生活不能空虚，今后他们还是会携手从事绘画事业。近两年，社区也经常组织辖区的爱好绘画的中小学生和年轻人来家里和老人畅谈往事与绘画技巧。老人说，经常与孩子们打交道，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不少。目前，李老的画册已经联系好出版社准备印刷出版，暂时计划出四册，包括山水、花鸟、小品和诗集，李老的画家梦终于就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