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当前位置:首页 > 文化休闲

麦子熟了

徐德玲

编辑日期:2018/6/15 9:01:17   作者:新闻中心   

汽车在铺满麦秆草的公路上飞驰,车内外散发着清新的麦香,公路两旁不同年龄段的人们都专注的整理和收拾着小麦。

麦子收获了,人们的脸上挂满了欢笑。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婆婆趴在结草从旁拾捡着地上的麦粒……

我的心突然被什么撞击了一样,颤抖着,金黄的麦粒在心头跳跃,把我的心牵回儿时的甬道中,往事犹如美丽的信笺漫过心海,一幕幕被拣起,一页页被掀开……

儿时的生活非常拮据,平时能吃上一顿杂面馒头已经快乐得如同。那时,家里因为要盖新房、为大哥娶亲,几乎半年都没见到馒头了。每当母亲把热气腾腾的窝头端上饭桌,刁馋的我就盯着那些可怕的的窝头发呆。无奈,粗糙难嚼的窝头只会让我的嗓子像被卡住了一样肿痛不堪,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一向胃口泼辣的四哥总是调皮的挑衅着我:“地瓜饼子(胶东称窝头为饼子)不吃省着。”可是,不争气的我情愿饿着肚子也不想吃那糟糕的窝头。

有一次,家里请人做点小工程。母亲要去磨坊磨面粉用于招待客人,就唤我帮忙撑口袋从粮仓里面挖小麦。年幼的我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没有把持好,麦子被洒落了满地。母亲一看就急了,抬手打了我一巴掌。又怕又委屈的我蹲下身,默无声息地捡拾地上的麦粒,眼泪滑过脸颊,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个麦浪飘香的季节,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我七岁的生日。父母亲都忙于麦收,无暇顾及我的生日。晌午时分,我嚷着母亲为我做馒头庆祝,母亲却说家里细粮紧张,要留着应急,让我到姥姥家去要馒头吃。我盯着满地黄灿灿麦粒,生气地抓起一把狠狠的摔在地上,气呼呼得跑了,后面飘来父亲大声的喝斥。

一天,我得意洋洋地把牧羊捡来的一大堆麦穗,当着父亲面倒在场院里,等待父亲给予褒奖。父亲说:“今天你做得很好,可是你知道吗?这一堆麦穗脱粒后只能剩下一捧麦粒,一捧麦粒只能磨成半碗面粉,而半碗面粉只能做成一个小馒头。你要知道爱惜粮食,懂得勤俭节约,每一分的收获都都凝聚着十分乃至百分的辛勤。”我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称是。从那以后,每次走在路上或田间,看到遗失的粮食我都会倍加珍惜地捡起来。

后来,母亲带我去姥姥家。姥姥看我面黄肌瘦,就问起母亲原因。母亲谈起我的刁馋、不吃饭,姥姥心疼极了,递给我一个大馒头,并嘱咐我以后放学后来这里吃馒头。素日要面子我如接圣旨一般欣喜若狂。自此,几乎每天中午放学后我都要到姥姥家转上一圈,为了能吃上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还记得1983年初夏,距三哥高考还有一个月时间。父亲带我去城里赶集,顺便到市重点高中看望三哥。兴奋我的蹦跳着,跟着父亲踏进三哥教室,连声大喊“三哥、三哥”。父亲的话音却戛然而止,脚步僵在那里。我抬眼一看,惊讶地发现:原来午餐时间,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捧着馒头和炒菜,只有三哥拿着窝头在课桌前肯咸菜。父亲的眼睛湿润了,他愣了半天,才走到三哥跟前,一把夺过了三哥手中的窝头说:“别吃了……”父亲的声音颤抖着,连带着我的心底也是一片潮湿,泪水夺眶而出。父亲把我和三哥带到了一家水饺店,让我们痛快地饱餐了一顿美味佳肴。我和三哥永生难忘。当天下午,父亲就往返50里路为三哥送去了面粉。

而今,我们拥有了富足的生活,“民以食为天”的箴言却像生锈的音符,弹奏地不再那么纯正响亮:在孩子心中粮食变得不再珍贵,白花花的米饭被弃在垃圾堆的酸臭里。谁还会伏案诵读,静心体悟《悯农》(诗二首)中农民的艰辛和血泪呢?

麦子收获了,农民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我的心情如汹涌澎湃的麦浪难以平静。那些与麦子有关的往事,是我心底最珍贵的回忆。